故鄉有時很小,有時很大。
福克納說故鄉像郵票那麼小是對的,
加繆說故鄉像海洋那麼大也是對的。
故鄉有時是沙漠中突然出現的深井,
荒野中突然出現的小溪,
暗夜中突然出現的篝火,
有時則是任我飛翔的天空,
任我馳騁的大道,
任我索取的從古到今的大智慧。
故鄉故國不僅是祖母墓地背後的峰巒與山岡。
故鄉是生命,是讓你棲息生命的生命,
是負載著你的思念、你的憂傷、你的歡樂的生命。
・・・・・・
曹雪芹在《紅樓夢》開篇第一回就重新定義故鄉。
他把故鄉推到很遠,推到靈河岸邊三生石畔,
推到無數年代之前女媧補天的大空曠,
推到超驗世界的大沉寂,
推到遙遠的白雲深處和無雲的更深處。
由此,我們更感到生命源遠流長,
更意識到我們不過是到地球上來走一回的過客。
過客而已,飄流而已···
摘自:劉再复「紅樓夢悟」片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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